「I only lent you my body，you lent me your dream(我只借給你身體，你卻讓我成就你的夢想)。」假如全球首對「基因編輯BB」露露和娜娜會說話，這句出自被NASA評為「最接近現實的科幻電影」的《Gattaca(千鈞一髮)》中的經典對白，大概最適合講給一夜成名的「始作俑者」賀建奎。

 

賀建奎於YouTube宣布，一對經過基因編輯的雙胞胎11月在中國健康出生，能天然抵抗愛滋 (Youtube截圖)

 

　　隨著兩岸三地逾百科學家連署譴責賀氏「瘋狂」，母校美國萊斯大學宣布對其導師發起調查，國家科技部、衛健委等介入，事件不單愈滾愈大，更湧現重重羅生門。

 

　　無論賀建奎「改變世界」的「dream」聽起來多麼動人，倘若沒有對技術風險和可能後果的完善法律監管，人類任何想扮演「上帝之手」的行為都只會如「潘朵拉魔盒」，後患無窮。從倫理道德的角度看，善惡成敗無關基因優劣，「身體有限，成就無限」才是生而為人的尊嚴所在。

 

安全有效性未解決 皆屬不負責任

 

　　擁有深圳南方科技大學副教授頭銜的賀建奎周日(25日)於YouTube的「The He Lab」頻道宣布，一對經過基因編輯的雙胞胎本月在中國健康出生，能天然抵抗愛滋。其使用的「CRISPR/Cas9」基因編輯技術早在2013年即已問世，惟從未使用於成熟人類胚胎上。因此，賀氏的「全球首例」不單被批評為毫無創新，更是違反道德倫理。

 

　　簡而言之，CRISPR/Cas9技術能讓科學家對特定DNA進行移除或加入，猶如電腦上的剪切、粘貼。而賀建奎今次利用此技術，移除了HIV病毒入侵所必須依附的受體，即CCR5的32個鹼基，令HIV病毒無法入侵人體細胞，實現所謂「對愛滋天然免疫」。

 

　　事件的爭議在於，人類基因編輯國際峰會2015年就發表聲明稱，「任何把基因編輯技術投入臨床使用的做法，都是不負責任的，除非其安全性和有效性問題得到解決，及臨床使用已獲得廣泛的社會共識」，並明確經編輯過的細胞不得用於懷孕目的。中國科技部更早在2003年就頒布《人胚胎干細胞研究倫理指導原則》，規定以研究為目的對人體胚胎實施基因編輯和修飾，體外培養期限自受精或者核移植開始不得超過14天。

 

動機成疑 「希特拉噩夢」須驚醒

 

　　耐人尋味的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賀建奎不單被揭從未在任何醫學期刊發表相關論文，其本人更是一個商人，擁有瀚海基因等逾10家生物科技公司。最新消息指，除了基因BB，賀氏另正進行另一個基因編輯根治遺傳病的實驗，或牽涉400個人類胚胎。　

 

　　除了動機成疑，據曝光的基因BB項目知情同意書顯示，條款明確提及實驗「脫靶風險」，項目組對任何畸形、缺陷、遺傳病等風險不擔責，且最高賠償僅5萬元人幣，被轟為極不負責和不道德。

 

　　儘管「基因BB」真身未現，但其的誕生引發人類倫理的終極話題，即未來是否能夠通過基因編輯，任意決定人類的外貌、智商甚至壽命? CRISPR技術的開創者Jennifer Doudna曾這樣描述自己的噩夢--戴著豬頭面具的希特拉(Adolf Hitler)對她說，「很高興了解你的新發明」。她感嘆，「我無法想像我們努力的成果可能會遭到的各種形式的破壞和阻礙。」

 

　　《Gattaca》講述先天基因缺陷的Vincent被視作「瑕疵品」，自小不被寄予厚望。其為達成太空人的童年心願，買入因意外致殘的Jerome的「優良基因證明」；以及此後被逼接受嚴格基因檢驗，面對真實身份被揭穿的危機...這部1997的經典電影，在此刻基因BB的爭議中，值得重溫。

 

撰文：俞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