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1-01

哥倫布的雞蛋

　　說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之後，回到西班牙身價百倍，粉絲遍佈全國之餘，沒事兒還搞搞演講秀、座談會，人氣十分旺盛，情況有如今天運動員在奧運奪金，換來天文數字的代言費和無限曝光率一樣。昨天的碼頭小混混，今天成了朝野大紅人，不少失寵者自然心裏不是味兒，慷慨奉上冷嘲熱諷一大籮。終於在一次公開場合，有人公然跟哥老大叫板，問他到底以為自己幹了多大的事兒，竟然如此目中無人？只見哥老大一聲不吭，走到食桌附近取下一隻雞蛋，問道：「在座各位有能把雞蛋豎著擺放的嗎？」

　　眾人默然。於是哥倫布手持雞蛋，往桌面重重一擱，「噗！」的一聲，雞蛋屁股隨之裂開，壓成扁平，卻也穩當當的豎在桌上。霎時間，席間驚嘆之聲不絕於耳，哥倫布便道：「其實我的成就，並沒有甚麼大不了，就像豎放這雞蛋一像，各位都能做到。不過我和你們的分別是：我做了，而你們沒做。」

　　作為負責任的作者，我必須說明這故事很可能是杜撰的，但杜撰者不是我，而是來自幾百年前的意大利。雖然如此，這故事卻挺適合用來說明今天藝術創作的一些現象。很多朋友覺得奇怪，怎麼當代藝術好像總是些人人會做的事，不過有點故弄玄虛，然後就成了「藝術」？成了藝術就算了，還敢標個莫名其妙的價錢，拿出來賣，居然還能成交，這不是天方夜譚是甚麼？你說旁人看著，心裏平衡嗎？

　　這就是了，既然誰都會做，怎麼偏偏全球七十億人沒人動手，只人家老哥一個去幹呢？當代藝術品之中，最讓人有這種感嘆的，莫過於那些把日常生活中慣見之事，這裏那裏改變一下，又或者分拆再重新組合，從而顯出不一樣的視覺效果的創作。

　　用最簡單的說法，就是在技術層面上，創作者把固有事物的概念「扭」(twist)了一下，產生了新的視覺或者表現手法，至於成功與否，則看創作者境界到那裏；要說得深奧的話，那就牽涉到非常哲學層面的討論，主要的是受到後現代主義(post-modernism)、解構主義(deconstructionism)的影響，對一切現代社會的現象和約定俗成的狀況提出質疑，然後拆解重塑，產生出顛覆原來觀念的作品，正如哥倫布那隻雞蛋一般，「破」而後「立」，那怕是一件平平無奇的食物，也能換來滿座賓客的驚嘆和注目。

　　說得玄之又玄，相信各位都有點滿頭大汗，不過只要拿出實例，大家就能夠輕易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