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日，我們慶祝國慶的時候，在地球上的另一端，西班牙自治區加泰隆尼亞（加泰羅尼亞語Catalunya）舉行獨立公投。五百三十萬選民中有二百二十六萬人投票，其中90.9%贊成獨立。西班牙政府派出「人民警備總隊（Civil Guard）」取締票站，引發衝突，釀成八百多人受傷。西班牙國王費利佩六世（Felipe VI）罕有地發表電視講話，直指獨立公投違憲違法，藐視國家權力。事件引起國際社會關注，後續發展可能和英國脫歐一樣沒完沒了，其副作用值得香港引以為鑑。

 

 

西班牙政府及憲法法庭表明，不會承認公投結果，更不會容許加泰隆尼亞獨立。

 

 兩次獨立公投　多輸局面

 

　　作為西班牙的自治區，加泰隆尼亞的自治歷史經歷了高低起伏。2014年，加泰隆尼亞已辦過一次沒約束性的獨立公投，當時有80.7%投票者贊成獨立。2015年，自治議會通過「獨立決議」，設定於2017年再辦獨立公投，只要贊成獨立的票數較多，便於48小時內宣布加泰隆尼亞獨立。

 

　　那邊廂，西班牙政府及憲法法庭，為了維持國家領土完整，已事先宣布是次公投違憲、違法，不會承認公投結果，更不會容許加泰隆尼亞獨立。

 

　　無論加泰隆尼亞能否獨立成功，將造成多輸局面，最終受苦的，是整個西班牙的人民。

 

民心撕裂

 

　　是次公投投票率只有約42%，並不過半數。而根據加泰隆尼亞自治議會在今年7月進行的公開民意調查，41%的加泰隆尼亞人希望獨立，而49%的人反對獨立，反映民心相當撕裂。

 

　　10月1日，西甲巴塞隆拿（FC Barcelona ）和拉斯帕馬斯（Las Palmas）進行了閉門足球比賽。身為加泰隆尼亞人的巴塞隆拿後衛碧基（Gerard Piqué）哽咽表示做好退出西班牙國家隊的準備。政治殃及體育，讓人無奈。

 

經濟衝擊

 

　　位於西班牙東北部的加泰隆尼亞，人口約七百萬，只佔西班牙總人口16%，卻是西班牙的經濟工商業旅遊體育重鎮，佔全國GDP的19%、對外出口產值25%。

 

　　而在金融海嘯後，加泰隆尼亞對西班牙的經濟貢獻，遠遠大於其從西班牙國庫拿到的撥款。其相當於葡萄牙或瑞士的經濟實力（或說是對西班牙的經濟承擔）變成推動獨立的籌碼。

 

　　若加泰隆尼亞獨立成功，對西班牙的經濟自然造成沉重打擊；對加泰隆尼亞本身也非好事。目前，其商品及服務的主要市場是西班牙，獨立後，出口會遭切斷，新政府需花費大量資金建立新的公共機構，負擔將十分沉重。西班牙財相金多斯（Luis de Guindos）已警告，獨立後加泰隆尼亞GDP將下跌25至30％，失業率則會上升一倍。

 

　　10月2日，歐元兌美元已聞公投重挫，下跌0.2％至1.1791。若獨立危機持續，將使身為歐元區第四大經濟體的西班牙陷入不穩。

 

脫離歐盟

 

　　西班牙是歐盟成員國，歐盟於公投翌日發表聲明，「根據西班牙憲法，昨天的公投並不合法。」（Under the Spanish Constitution, yesterday's vote in Catalonia was not legal.）聲明強調，西班牙的內部事務依照西班牙的憲法程序處理；如果加泰隆尼亞獨立於西班牙之外，將不是歐盟會員國。

 

　　即是說，獨立後的加泰隆尼亞若想加入歐盟，必須重新申請，而且需要所有歐盟成員國，包括西班牙的同意，才能成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屆時，其人民將失去歐盟各國自由出入境、升學、就業等等的便利，出口貨物將被徵收75％巨額關稅，工商業要如何自處，將是巨大難題。

 

　　歐盟為了保持其完整及利益，不會支持分裂國家的活動，故加泰隆尼亞獨立不會得到國際認許。

 

 國家憲法沒賦予人民分裂國家的權利

 

　　回到香港，自決派政黨及議員譴責西班牙警方武力鎮壓損害當地民主發展，認為「透過民主方式實踐自決權是每個公民的基本權利。」我認為這說法有誤導成分。

 

　　首先，世上絕大部分國家的憲法均沒有賦予其人民分裂國家的權利，歷史上只有蘇聯的憲法載有相關條文。

 

　　分裂國家的合法性上，美國著名學者布坎南(Allen Buchanan) 在其著作《Secession》中明確指出，只有兩個情況能合理化分裂國家：一、原本擁有主權的土地被不公的方式奪走；二、避免基本人權遭受嚴重侵犯的最後手段。

 

　　法律學者James Crawford指出，國際社會對於支持單方面的分離及分裂國家活動相當有保留，亦從未因國家內部的公投結果而支持分裂國家的活動。

 

　　西班牙憲法明文規定，「西班牙是不可分割的整體，是所有西班牙人共同且不可分割的家園。」中國和西班牙立場一樣，憲法第四條列明，「禁止破壞民族團結和制造民族分裂的行為。」《基本法》第一條列明，「香港特別行政區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不可分離的部分。」

 

　　對西班牙而言，加泰隆尼亞獨立損害其國土完整；對中央政府而言，港獨便是分裂國家，已觸及國家的底線。

 

　　布坎南亦在書中指出，分裂國家必定牽涉宣稱對擁有國家內部分土地，因此在分裂國家的過程中，難免會侵犯其他人的私人產權。他指出了emigration與secession的分別，若某人民不喜歡其國家而選擇離開，那是其個人選擇；但自決、獨立便不同了，自決、獨立難以避免地要把一片領土從一個國家中分裂出去，亦難以避免地把原來領土的人民及財產帶走，這其實已是分裂國家的行為。

 

香港獨立將成荒蕪孤島

 

　　若加泰隆尼亞獨立成功，反而要面對政治經濟國際關係等等磨難，香港的情況可能更惡劣。《南華早報》早於2016年5月，已有文章Independent Hong Kong would become a barren rock again指出──

「香港獨立這件事，意味著違反兩個主權國家（中國和英國）在《中英聯合聲明》中關於香港前途問題的協議，而那協議是已獲得聯合國承認的。而香港的憲法——《基本法》，則要被拋棄，這樣勢必引致憲法真空。同時，必須要產生一個總統和一套新的憲法。

　　這樣，香港將要有全新的內閣和全新的公務員體系。超過600項國際貿易協定需要重新協商及簽訂，與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外交關係需要重新建立。作為排除於中國境外的一個獨立國家，香港到時需要重新找尋新的食物及食水供應。到2047年，中國將不再需要依賴香港港口及空中航線轉運貨物，而香港是連讓人生存的天然資源也沒有的。

　　我們不再有生產基地，那樣便沒貿易可言。2047到來時，如果香港成為獨立的國家，這片土地將成為荒蕪孤島。

　　縱合上述所論，要求獨立根本是不切實際。香港需要依靠，那就是，而且一直都會是，中華人民共和國。」

 

政府應加強解釋    港獨是死路

 

　　我相信成熟、理性的香港市民不會認為港獨是選項，年輕人支持港獨也只是極少數。然而，香港政府不能掉以輕心，必須更積極地向市民，特別是年輕人，解釋港獨是違法而且無法達成的。若港獨思潮在年輕人心中紥根，甚至發展成行動，勢必傷害社會團結和諧，影響中央對香港的睇法，對香港的未來發展沒有好處，和西班牙一樣多輸，後果堪虞。

 

 

 《經濟通》所刊的署名及／或不署名文章，相關內容屬作者個人意見，並不代表《經濟通》立場，《經濟通》所扮演的角色是提供一個自由言論平台。

• 

第九屆「傳媒轉型大獎」請投etnet經濟通一票！ ► 立即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