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0/2024
電影是歷史的濾鏡?回顧香港電影場景,探索歷史變遷
兩星期前,才撰文略介英國碧仙桃大學(University of Bristol)香港史研究中心舉行的《香港歷史日》,豈料其聯合總監畢可思(Robert Bickers)教授便鬧出「學術交流」風波。不過,話說回來,偶見兩種歷史學家,一種積極入世,善用歷史研究基礎撫今追昔,但若走向極端,則有機會誤用歷史說錯話;另一種嚴謹治學,但也有可能因過激,或不諳複雜人性,而跌進犬儒或象牙塔的學究——凡見這兩種均未免感可惜。所以,有時候,因應民間情緒蘊釀出來的研究組織,夥同傳播媒介,稍借東風,換個approach,更能一呼百應,此謂時勢造英雄也。
電影作為歷史濾鏡,或可粉飾太平,更可喚起湮遠記憶,早前便有「澳洲幫」朋友介紹我看知名華裔導演羅卓瑤90年代移民澳洲後首作《浮生》,讓我與好友追想當年移居澳洲後種種不謀而合的境況。電影當年獲得盧卡諾影展銀豹獎,雖以散落各地的移民家庭為軸,但以詼諧筆觸記文化衝突化之趣,替離散愁緒抹上輕盈的格調。當中離港前在茶餐廳的俯瞰畫面,如今再看,簡簡單單便意味著華洋交雜的落差。
這些電影中的地景回溯與比對,俯拾皆是,例如楊凡電影《美少年之戀》裏眾人留連的中環,尤以吳彥祖那個回首鏡頭,別具回眸之意;關錦鵬電影《胭脂扣》,陳十二少(張國榮飾演)居住的大宅,本身是位處元朗一座二級歷史建築、日久失修的西式大宅「娛苑」;西港城未變身前,是舊上環街市北座,於此取景的電影有《猛鬼出籠》、《艷鬼發狂》,可見當時街巿商販日常,活化後也有《龍在邊緣》與《江湖告急》;人稱「白屋」的前域多利道扣押中心,被列為三級歷史建築,曾被電影《色戒》用作易先生的秘密居所,也曾出現於《2046》作東方旅館,現已活化為芝加哥大學布思商學院香港校舍。
也如文首提及參與的「香港歷史日」,其中一節課題演說,便有香港大學比較文學系余麗文博士主講「歷史建築與電影」,提及方育平執導的首部電影《父子情》,取景於屋邨,片首拾級而上的畫面隱喻著世代交替的階級流動;同樣是屋邨,陳果《香港製造》利用屋邨走廊的景象,刻劃個人以至家庭及城巿蛻變的漫長與茫然;許鞍華《天水圍的日與夜》,讓角色融入整個天水圍,攝入鏡頭的建築設施,緊貼角色心理描寫,紛紛籠罩著低氣壓。
電影裏外,對照歷史某時某刻的場口,往往儼如拆卸在即坑口銀都片場,過眼即雲煙,但香港作為「夢工場」,現實與電影裏曾經過鏡的地景比對,landscape如今縱使截然不同,但認識歷史,「認」的一邊是「忍」。「忍」的上半是「刃」,下半是「心」。湊合上下來看,對認「真」的歷史探索,或許本來就要「以身心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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