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4/2014
名家名器
物以主人貴,一件上乘質素的器物因為它的主人是名人或是著名收藏家,再推出市場拍賣時它的估值往往成為天價。話雖如此,這類器物往往吸引到新進的暴發戶互相爭奪,將成交價往上大幅推高,嚴重脫離市價,令到貨主笑逐顏開、拍賣行賺到盆滿缽滿。有資深收藏家曾謂這種將器物冠以名人或者是著名收藏家的名稱是一種噱頭,是錯誤引導沒有經驗的暴發戶競拍的不道德商業行為。我同意這種手法是噱頭,但我認為這是一種「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捱」的手法。暴發戶明知估值是天價還是引頸就戮,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買回來在友儕之間炫耀。
既然是各取所需,不論是噱頭還是經營手法,都是無可厚非的。
今次蘇富比的春季拍賣,正正是有兩件這類拍品。
明成化鬥彩雞缸盃 直俓8.2cm
一件是梅茵堂的雞缸盃(Meiyintang Chicken Cup)。此明成化鬥彩雞缸盃來源有緒,1957年由Mrs. Leopold Dreyfus珍藏,後經仇焱之(Edward T. Chow)、阪本五郎(Sakamoto Goro)收藏,再於1999年以當時破記錄的29,170,000港幣由猶太籍古董商Giuseppe Eskenazi代梅茵堂拍得,之後存放在梅茵堂直至現在。
傳世的明成化鬥彩雞缸盃少於十隻,其中五隻分別由大英博物館大衛德基金會(Percival David Foundation)、倫敦維多利亞與亞伯特博物館(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劍橋費茲威廉博物館(Fitzwilliam Museum, Cambridge)、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New York)、日內瓦鮑氏收藏(Collections Baur, Geneva)所藏。除了梅茵堂的雞缸盃之外,私人珍藏的明成化鬥彩雞缸盃僅有三隻傳世,其中兩只為仇焱之舊藏,其一售於香港蘇富比1980年11月25日,編號31;另一隻則售於香港蘇富比1981年5月19日,編號429,現為本地收藏家區百齡所藏;還有一隻,曾與梅茵堂的雞缸盃同屬Mrs. Leopold Dreyfus收藏,後售於倫敦蘇富比1971年3月2日,編號166。
北京故宮博物院曾宣稱藏有兩只,刋於《故宮博物院藏文物珍品大系‧五彩‧闘彩》,香港,1999年,圖版177。故宮的專家定代成化,我的亦師亦友已故成化瓷專家朱湯生(Julian Thompson)質疑其真偽,並認定中國大陸並沒有明成化鬥彩雞缸盃傳世。老祖宗的東西竟然由一個老外一錘定音,北京故宮博物院的專家們顏面何存?
明成化鬥彩雞缸盃在成化朝之後已屬稀世珍品,原因是成功燒製困難,成品甚少。清初大量延燒,有落當時皇帝款的,如康熙、雍正、乾隆款,但亦有落成化仿款的。北京故宮博物院所藏的兩只明成化款鬥彩雞缸盃,當是清初仿成化的仿品。
北宋定窰劃花八棱大碗 直俓22.2 cm
另一件是被稱為Clark Ding的北宋定窰劃花八棱大碗。此碗本是艾佛瑞‧克拉克(Mrs. Alfred Clark)收藏,於1971年3月2日以49,000英鎊拍出,由阪本五郎(Sakamoto Goro)收藏至今。從稀有程度和工藝方面來說,此碗無疑是定窰的珍品。有一點我認為值得商榷的是與其稱此碗為Clark Ding,我認為稱之為Sakamoto Ding更為恰當。阪本五郎是我非常佩服的日籍古董商,他經營的古董店「不言堂」曾是日本古董界的翹楚;而他的屢敗屢戰的精神更影響新一代的古董商。他是一位真心熱愛文物的古董商,從以下一椿趣事可見一斑。
阪本五郎在七十年代於東京美術俱樂部購入他稱為「瓷器之皇」的元代青花魚藻紋罐後歡喜若狂,帶了瓷罐回家,抱之入浴,把歲月留下來的塵土清洗乾淨,如接待上賓一樣與之共進晚餐。
筆者雖沒有擁抱器物入浴的雅興,但卻常常對買入的器物手多多,尤其是古代青銅器。九十年代某一天,筆者買入一件戰國狩獵紋青銅壺,因為銅銹太厚遮蓋大部分紋飾,筆者自作聰明購入鹽酸溝水在店舖的洗手間為它洗白白,以為可以將厚厚的銅銹洗掉,誰知濃烈的酸味攻眼攻鼻,就算開了抽氣扇也不能呼吸,令到筆者幾乎窒息而亡。自那次之後,筆者購入的青銅器除了浸蒸餾水清洗表面的泥土外,再也不敢用任何化學品清洗銅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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