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意到好幾天，他總會在地鐵站內的大型廣告前駐足——日本某自慰器進駐香港廣告，她不好意思細看，靜靜從他身後走過，比他早一步回到公司。

　　他倆不算熟稔，各自於會計部和美術部工作，只是偶爾點點頭，頂多眉來眼去的曖昧。她打聽過他有沒有女朋友，想趁聖誕出擊，反正女追男隔層紗。但她知道他對生活很有要求，萬一送錯不合心意，留下壞印象不好。

　　投其所好最好，連日來他對自慰器廣告看得入神，難道要送自慰器？未免太奇怪；但更奇怪的是，她午飯時到連鎖個人護埋店買了，還要是聖誕特別版。但她不敢送，自慰器一直在辦公桌下的購物袋裏悶著。

　　他路過她的座位，購物袋意外地打開了，自慰器靜靜地擱在桌下。他環顧四周，迅速把自慰器放回去，心想現今女生真大膽開放。

　　公司交換禮物派中，他抽到咖啡店限定版咖啡杯，冷笑一下，看來限定版在他眼裏就只是「限定版」三個字，回到座位後轉送給同事。送禮有時不是滿足對方，是滿足自己想對人好的渴望，她慶幸他沒有抽中自己的禮物，她不想失望。

　　聖誕假期後第一個工作天早上，二人在升降機遇上，他主動跟她打招呼：「假期去哪裏玩？」

　　「沒有，和幾個初中同學吃飯而已。」空氣靜止了幾秒，她鼓起勇氣問：「你呢？和女友去玩？」她想確認他是否單身。

　　「不約男友？」他避開「女友」的問題，不是單身？她的心迅速跌到升降機槽。

　　「下午有約嗎？一起吃飯？」好勝的她心裏哼起王菲《償還》幾句歌詞——「償還過，才如願」，無論如何，也和他吃過飯。

　　午飯後回公司途中，他再次駐足路上，望著街邊的海報評頭品足。又是自慰器的宣傳品，她的臉瞬間變紅，怎麼他對自慰器如此著迷？

　　「網點拼歪了，哪裏印的？」原來平面設計師的職業病發作，「這張海報我設計的，『Freelance』不要張揚。」總算真相大白。

　　「很厲害，地鐵站那張海報超大。」

　　「我哪有本事，看，」他指著面前海報，「我設計的是『A貨』，不是你買的正版。」

　　「吓？」她大叫，「你怎會——」

　　「你男友真幸福，女友竟然送這個神器。」

　　「不不不！我沒有男友，那那那是交換禮物換來的，」她不敢說出真相，「送你好不？」

　　「哈，這個嘛——」

　　「對！女友會誤會。」

　　「我沒有女友，」二人在「A貨」自慰器海報前對望傻笑，「要回禮嗎？你不會想要按摩棒吧？」她的臉又紅了，偷偷買下的自慰器，聽說不再躲在購物袋裏發呆。

　　今年除夕，他告別「五姑娘」的生活，因為有了她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