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來臨了，記得某個寒流下的冬天，我穿著單薄的紗裙為M作陪嫁伴娘；一眨眼，十年便過去。

　　那時候M只有23歲，才剛踏足社會沒多久就決定結婚，嫁給比她年長10載的丈夫。令M選擇早婚的原因是，她自小跟隨父親及繼母生活，覺得既然自己找對了人，不如另組一個新家庭，或許離開父親一家，會令彼此好過一點。而剛好男家當時有長輩病重，想辦喜事讓老人家高興一下；就在許多「湊巧」底下，M便成為了年輕人妻，再在25歲和30歲先後誕下了兩個孩子，過著四口子生活。

　　我問M，早婚有令你早一點邁向心目中的幸福嗎？

　　她苦笑說：「如果可以回到23歲，我一定不會選擇早婚，有人可能會覺得女人窮一生都是想找個愛自己的人，然後建立一個家，但當我只可以將家庭視為重心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其他人能夠隨心而行，尤其早年眼看朋友們申請Working Holiday Visa到外地體驗，而我作為母親，莫說放假，就連想放空一刻都有困難，我只能對自己說，我們都有不同的人生路。」

　　向好處想，早生育的優勢是修身快，也有較好的體力去帶孩子，不是嗎？「我當時年紀太輕了，總是擔心的多，享受的少，甚至覺得連我自己都不太懂事，怎麼去教養下一代？誕下兒子首兩年，我是個全職母親，到我想重新投入職場，便發現空窗期這兩年以來，環境轉變很大，首先跟我同齡的，差不多已是Senior Level，而我自知沒有實力升上他們的位置，但若站在一群新人當中，我卻已是個格格不入的媽媽輩。」

　　這邊廂M為了家庭而錯過了建立事業的時機，那邊廂有人慨歎為追逐功名而放棄愛情，每個決定背後，總是在提醒我們「有得必有失」，一切既是命運，也是選擇。

　　驟眼看來，M的日子算是過得不賴，當然亦只有她才最清楚自己的無奈，「結婚時，我丈夫亦只不過三十出頭，仍然是大孩子一名，到長子出生，他亦一直無法投入父親的角色，總覺得自己在外賺錢養家已經盡了本份。哭又哭過，吵又吵過，倒是等到他身邊的朋友都有了孩子，兄弟幫酒局變成了親子聚會，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長大了。」這個年頭，保得住婚姻，沒被第三者破壞，好像已算是萬幸。

　　當年的M，何嘗不是小女孩，只不過結婚這決定，迫使她要瞬間成長。

　　何謂適婚年齡？世俗有一套概論，最理想是工作數年有自己的事業基礎，又能趕在子宮衰老前結婚生育；可憐的女人，就被迫按著這個無形的時間表做人，先是努力建立自我，然後為家庭作出犧牲，彷彿劇本早就擬好，只等我們繳出無私奉獻的表情。

　　早婚不一定錯，晚婚亦未必差，何需急於向現實低頭。既然只活一次，不如問問自己，在人生最燦爛、最美麗的年紀，你想做的其實是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