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7/2019
極端市場環境還會持續
今年上半年,幾乎所有的大風險種類的資產價格均錄得正回報,白銀是唯一的例外(匯率永遠是一升一跌的,不計在內),此屬2009年金融危機後最輝煌的一次。美國S&P500、德國十年期國債領銜上漲,不少國家的股市創出歷史新高,不少國家的國債利率再探歷史新低,鐵礦石、黃金、比特幣各有各的精彩。
去年則恰恰相反,各大風險資產種類中93%是虧錢的,上次出現這種情況是在1901年。前年又相反,主要風險種類都賺到了錢,儘管賺錢資產種類的頻譜沒有今年那麼廣,但是升幅可觀,也是2009年以來的奇蹟,出了一大批自詡的「股神」、「石油大王」、「投資神童」。
本來紀錄要許多年才能突破一次的,如今每年都有,不是最高,就是最低。膽子太大的和膽子太小的都沒有好日子過,高槓桿的或遲疑不入場的都後悔,對沖基金成批關門。
今年風險資產市場的一片繁榮,是建立在全球貨幣政策集體U型轉彎之上的。美國聯儲三任主席史無前例地同台表演,高唱貨幣政策的「耐心」,拉開了風險資產絕地反攻的序幕。中國人民銀行光做不說,1月份拉出了天量級別的全社會融資規模。連沒有減息空間的歐洲央行,也接力加入戰團,暗示要重啟資產購買計劃。一時間,全世界的流動性預期出現了巨大的變化,資金成本驟跌。各國實體經濟卻在回落中,實業投資氣氛冷淡,於是資金全部湧向金融資產,成就了今年上半年全資產種類的輝煌。
去年的情況正好反過來,聯儲預言加息四次,中國政府大力去槓桿、強監管,ECB退出QE及暗示加息,於是去年上半年新興市場率先遭殃,接著發達市場爆發骨牌效應,直至11月美國股市債市一同暴跌。前年的情況又反過來,伯南克在加息問題上只說不做,中國引導個人儲蓄進入房地產市場,歐洲更在放水。
金融市場的「極端氣候」,源自貨幣政策的大幅改變,而且這種改變不應該用方向盤左右搖擺來形容,簡直就是汽車前後檔頻繁換檔。如斯政策,如斯市場,頻繁破紀錄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斷有人問筆者,美股再創新高,是不是很快會調整?國債都負利率了,還能撐多久?股市升,一般債市會跌,怎麼可能兩個市場一起升呢,有一個必然是錯的。幾乎所有拿歷史圖表來預測未來的分析師和投資者,都被市場發展打臉了。歷史的慣例未必適用於今天,因為央行放水改變了市場的生態環境,源源不斷的流動性和拒絕下行周期的政治決心,為風險資產價格背書 — 無論是股市還是債市。
那麼是不是資產估值的天花板消失了呢?當然不是。股市早晚會感受到經濟下滑、盈利走弱的壓力,那是經濟基本面。債市早晚會明白金融價格過度上漲同樣可以令經濟發展不可持續,那是社會基本面。金融資產價格,便在流動性與基本面之間拉鋸,在貪婪與恐懼之間徜徉,於是產生出市場的極度波動。極度波動仍會持續。
本文原載於今週刊,為個人觀點,並非投資建議或勸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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